清花

我与诸神共黄昏

【温周】你有完没完,是老子要死了

14集争吵淋雨后续。

吵架不隔夜的小两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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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如果连你他娘的都要劝我,不如苟延残喘地多活两年……那我白认识你了。” 


说完这句话,周子舒转身,利落地离开,留温客行独自一人在原地发呆。 


走远时,周子舒忍不住停了脚步,回头看了一眼。


 大雨倾盆而下,温客行的背影被雨幕隔开,逐渐看不清晰。 


他看了几眼就不忍心再看,冒雨回了房,连身上的水渍也来不及管,径直冲到桌子前,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,才借着力勉强站稳。 


然而也只安静了一瞬,周子舒突然一晃,“噗”的一下吐了口血。 


方才被叶白衣用内力试探,中途几次被扯衣领,打恼了催发了内力,触发了钉伤,后来跟温客行吵架,情绪激荡,更是雪上加霜。 


他匆匆离开,就是不想在温客行面前吐出这口淤血。 


盯着地上的血,周子舒苦笑一声,擦净嘴角。 


从钉下七窍三秋钉的那一刻起,他就知道自己只有三年的寿命,但他求之不得,这三年算是他捡来的,算是上天眷顾,让他从压得人透不过来气的天窗中离开后,还能潇洒自在的恩赐。 


如果没有遇到温客行,周子舒会为自己找好一个埋骨地,然后自在地享受这三年,最后化成一碰黄土,与天地同眠。 


可他偏偏遇到了。 


不仅遇到了,这个人还要与他纠缠不清,无处不在,死乞白赖地跟着他,扰着他,甚至教坏了他傻乎乎的小徒弟。 


而现在,那个人红着眼眶问自己:你还有多长时间? 


那个人说,他想留的人,从来都是来不及。 


那个人后悔了,后悔遇见自己,后悔把自己当做知己。 


周子舒闭上眼,额前的几缕碎发被汗浸湿,贴在脸上,衬的他一张苍白的脸色愈发脆弱。 


明明还没有到子时,但周子舒已经开始疼了。 


自己呢? 


后悔吗? 


以前的周子舒从来不会问自己这种问题,虽然他这一生大多时候是身不由已,但他问心无愧,他尽力了,也为自己挣来了自由。 


可偏偏在做好了笑着迎接死亡的准备时,遇到了一个让他还想活下去的理由。 


温客行爱说以后,说话不着边际时,什么样的未来都描绘过,但周子舒从未理过他,不是不想,而是明知道不会,所以不轻易回话。 


可今天让叶白衣把脉的那一刻,周子舒分明也是有一点期待的。 


也许有人有办法,也许这钉子不是无药可救,也许…… 直到叶白衣粉碎了周子舒最后一点希冀,才让他猛然清醒过来。 


七窍三秋钉,三载赴幽冥。 


是他自己从一开始就选了死路,是他自己咎由自取,将天窗创立的刑罚用在自己身上,又凭什么奢望老天会眷顾他,会让他多活几年呢? 


…… 


雨滴又急又密,打在窗上声音刺耳,周子舒转头看了一眼窗外。 


钉子已经开始发作,浑身都是锥心刺骨的疼,他却不想运功抵御。 


仿佛疼着,就证明他仍在人间。 


周子舒脚步很慢,一点点走到了窗边,推开窗,大雨瞬间扫到了屋内,也打湿了他的衣袖。 


周子舒朝外看了一眼,周围的几间屋子灯都是灭的。 


……温客行还没有回来。 


这样大的雨,在外面待久了,寒气又重,很容易生病。 


周子舒这样的念头一出来就被自己逗的苦笑一声,温客行若是因为一场大雨就会生病,那可真是见了鬼了。 


但他的笑容也没能持续多久,温客行那双通红的眼眶始终在他心底挥之不去,逼得他不得不反复去想,反复去念。 


……就去看一眼,只看一眼。 


大雨已经将桥上搏斗的痕迹洗刷的一干二净,街道上也空无一人,周子舒站在亭下,摇了摇头。 


果然是多虑了,哪有人会傻站在雨中。 


他转身欲走,余光却被一个东西吸引了目光。 


桥边的地上,有几片碎玉,那碎玉玉质极好,通体雪白,看得出十分名贵。 


周子舒只盯着看了一眼,就猛然变了脸色。 


他大步跑到桥中,蹲下捡起了那片碎玉。 


……果然,是温客行的玉箫。 


雨滴迅速淋湿了周子舒的衣衫,发丝也开始滴水。 


周子舒扶着栏杆,咳了两声,脸色更白了。 


知音既去,伯牙绝弦。 


他以为温客行会离开,却没想到他竟然将最心爱的玉箫摔了。 


温客行在雨中待了多久? 


他都在想些什么,说了什么? 


…… 


周子舒提气运功,飞身上了屋檐,停在房顶,开始朝着四周张望,却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。 


他垂下眼眸,叹了口气。 


“喂,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?” 


忍无可忍的声音从下面传来,周子舒一愣,低头却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。


叶白衣穿着寝衣,一脸不耐烦地站在廊下。 


“……叶前辈?” 


叶白衣脸色很难看:“你们两个小混蛋,一晚上在我头顶飞来飞去,烦都烦死了。” 


周子舒眼底一亮,立刻追问道:“叶前辈,您看到老温了?他去哪儿了?” 


叶白衣不耐烦地开口:“我哪知道!关我什么事!” 


周子舒忙说:“还望前辈能告诉我他去了哪儿,我保证不会再来叨扰前辈。”


叶白衣看他一眼,随手一指,又立刻补了一句:“你们若是再回来,我便将你们两个一起丢进水里。” 


“多谢前辈!”周子舒立刻转身,朝着叶白衣指向的方向追去。 


“……莫名其妙,”叶白衣摇摇头,“一个嚎了一晚上的酸诗,一个自己都快撑不住了,还要运功去找人。” 


“虽说总有少年来,”他转身,皱着眉头说了句,“可这少年……也着实太烦人了些。”


…… 


温客行仿佛做了一场大梦。 


梦里没有鬼谷,没有琉璃甲,没有江湖,只有一个白衣青年站在远处,遥遥地冲他招手,笑着唤他去喝酒。 


可当他走近了,才发现那人站在悬崖边,而下一秒,就将坠崖而下。 


“既见君子,云胡不喜……” 


一壶酒很快就又见了底,温客行随手一甩,却没有听到预料中的酒壶碰地声。 


他迷糊地抬头,正对上一双安静清澈的双眼。 


那一瞬间,温客行以为自己仍在梦中。 


“老温,”周子舒轻声开口,“方才我让你陪我喝酒,你不去,自己却在这里喝的酩酊大醉,你不地道。” 


“……”温客行张了张嘴,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。


他不能肯定,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不是真实的。 


周子舒低头,从桌边抄起一壶酒,尝了一口。 


“……还行,喝起来很贵。” 


“周……子舒?” 


周子舒苦笑一声:“都不喊我阿絮了?听习惯了这个肉麻名字,突然唤我全名,我一时间还有点不适应。” 


“……阿絮,”温客行先是呆呆地随着他的话重新喊了一声阿絮,随后才猛地反应过来,猛然起身,高喊了一声,“阿絮!” 


情绪切换的太过突然,周子舒还来不及说话,就被一股力道撞得朝后猛退了两步,因为温客行突然朝他扑了过来。 


周子舒一惊,怕他摔倒,不得不一手揽着他,一手撑着墙勉强站稳,“行了,你再挤我就要站不住了,你真喝醉了?”


 “阿絮,”温客行反手紧紧搂住周子舒的腰,“阿絮。” 


周子舒原本还有点生气,但看温客行这个样子,他心底那点火气也全消了,伸手推了推埋在自己肩头的脑袋:“明明是老子要死了,为什么是你在这里伤心?” 


“不准死!不准说死!”温客行此刻像是只能听到重点字眼,嚷嚷着重复道,“不死,不会死,不死!” 


“……”周子舒无奈,“老温,你先放手……” 


“不行,”温客行的声音有点哽咽,抱着不撒手,而且像是生怕周子舒松手,搂的更紧了,“不准死,不死……” 


周子舒的脸色这下是真难看了,钉伤发作一个时辰有余,他一直忍着,温客行这几下却像是直接往他伤口上撞,瞬间七经八脉都冲撞起来,几乎克制不住。 


“噗!” 又一口血吐了出来,周子舒惊得立刻要擦,却被温客行先一步发现了。


 “阿絮?!”他像是猛然清醒了不少,惊慌地盯着周子舒唇角的血迹,“我竟然忘了,你的伤每晚都会发作,快坐下!” 


“咳咳……咳!……”周子舒踉跄坐下,还没来得及宽慰温客行,就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。 


这下温客行的脸也白了,几乎是楞在原地,连帮周子舒运动疗伤都忘了。 


“咳咳……无妨……”周子舒看到温客行的表情,立刻解释,“只是方才打斗时候牵动了经脉,都是……咳咳……积压的淤血……” 


“阿絮……”温客行声音很轻,竟然像是在害怕,“你每晚……都是如此吗?” 


周子舒目光微微闪躲了一下:“……不是。” 


温客行瞬间就明白了,他强行镇定下来,运动帮周子舒抚平气息。 


怕再牵动到周子舒的伤口,温客行动作轻柔,输出十分内力,也要自行先削去八分,才将剩下的二分慢慢渡过去。 


不想再让温客行担心,周子舒用最快的速度压制钉伤,再强行抚平了经脉,才缓缓睁眼,正对上温客行通红的眼眶,漂亮的眉眼间既有难过,又有心疼,还有几分怔忪。 


温客行伸手,似乎是想隔着衣服碰碰周子舒的伤,又怕弄疼他,只能先轻声问:“……疼吗?” 


周子舒笑了:“你试试?” 


温客行却一脸认真:“若是这钉子能转移,我愿意一试。” 


周子舒的笑容顿时一僵,他沉默了一会儿,才摇头道:“不疼,我早习惯了。” 


……那便是疼了。温客行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下,最终还是没有伸出去,衣袖上的水滴却滴在了周子舒手背上。 


周子舒先是低头疑惑地看了眼手背,随后才抬头认真打量温客行,这才注意到,温客行的头发和衣服竟然全是湿的!


周子舒顿时一惊: “温客行,你怎么浑身都湿透了,还在这里喝酒?!” 


“……我来的慢了些,”温客行看向他,开口道,“阿絮,你的头发怎么也湿了?” 


周子舒顿了一下,回道,“我来的太快了,若再慢一点,大概就能和你一样了。” 


这句话让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,又同时笑了出来。


笑完,周子舒又咳了几声。 


温客行立刻紧张地起身要往外走。 


周子舒看向他:“你去哪儿?” 


“给你找身干净衣服。” 


“这大半夜的,你去哪儿找?”周子舒摇摇头说,“再说,等你找到,天也该亮了,别费劲了,我没事,你先把湿衣服脱了吧。” 


温客行“哦”了一声,却没理会自己:“那、那我找个干净的帕子给你擦头发。” 


“……”


周子舒这一晚心力交瘁,索性也由得他去,闭眼安心养神。


温客行坐在周子舒身后,仔细地给周子舒擦拭着头发。 


过了一会,温客行突然开口: “会有办法的。” 


周子舒不再辩驳,只“嗯”了一声。 


温客行像是怕他不信,重复了一遍:“阿絮,会有办法的,你相信我。” 


周子舒想笑,他脑子里转过了很多调侃的话,却都被自己一一收了回去,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。 


“好,我信。” 


执念也罢,安慰也罢,周子舒并不在意,劝君怜取眼前人,对他来说,能让温客行和自己都好好的,就是最好的状态。 


至于以后的事情……就以后再说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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